永劫回归

[永劫回归]

「你为什么笑？」

界冢伊奈帆问道，语气平静，却透着一丝困惑。

那不是他曾无数次见过的、嘴角冷冷歪起的嘲讽式微笑。

而是一种极为自然的笑容——

仿佛在凝望一朵花、一只鸟时才会浮现的温柔神色。

「这个嘛…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」

斯雷因低下头，微微摇了摇。

他身上那件浅青色的囚服，本应早已习惯，却莫名生出违和之感。

伊奈帆一度以为空气或光线出了问题，最终意识到不是。

那条原本挂在宽大领口下的项链链条，消失了。

是何时、在何地失落的？

或许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，他把它托付给了某人——不是自己。

这个念头，让他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。

「你来这里，是为了什么？」

斯雷因问。

伊奈帆抬起持枪的右臂，指向对方。

「为了杀你。」

一瞬之间，斯雷因仰起头，向天花板放声大笑。

高亢刺耳，近乎疯狂。

那笑声几乎令他怀疑对方是否已经失控，

但当笑声停歇，斯雷因回望他的眼神，却无比清明——

寒意如冰水顺脊柱滑落。

「我只是想确认一下……现在可以安心了。」

他微微歪头，张开双臂。

若此刻他们立于某栋建筑的屋顶，那神情仿佛正要后仰坠落，

不顾一切地坠入虚空。

「我一直在等你。」

这句话，没有半分虚伪。

不论是自尽，还是死于枪口，对他来说并无分别。

只需扣下扳机，结局早已注定。

「你有遗言吗？」

伊奈帆意识到自己竟然问出了这句话。

明明该在开枪之前，不发一言。

即便对象是斯雷因，他也该如此。

这是第一次——他偏离了自己的方程式。

「真够感伤的。」

斯雷因露出一丝带着无奈的表情，轻耸肩膀。

他缓缓地闭了一次眼，再睁开。

那双眸，美得如彗星的残光。

「嗯……说一句‘对不起’吧。」

他轻声道，脸上浮现出略带苦涩的笑。

伊奈帆将保险解除。

“啪”的一声，格外清晰，回响在空气中。

「我该替你传给谁？」

枪口稳稳瞄准，最后的提问。

斯雷因合上双眼——

啊，那双星辰般的眼睛，终将再也看不见了。

「传给未来的你吧，伊奈帆。」

永别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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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现在，我明白了。」

俯视着倒下的尸体，在那血泊之中，伊奈帆低声喃喃。

「接下来，该轮到我了。」

这座卫星上废弃的无人监狱，由机械系统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。

空气交换装置轰鸣作响。

他知道，身后的那扇门，永远不会再开启。

隔着层层厚重玻璃，在遥远的真空彼岸，

一道彗星之光一闪即逝——

而铁锈与血的味道，已悄然消散。